随着扎克伯格将公司战略重心从「元宇宙」全面转向人工智能,Meta正经历着自成立以来最深刻的结构性变革。这一转变不仅涉及数十亿美元的资源重新分配,更引发了公司内部在战略方向、文化理念和资源优先级上的激烈博弈。本文将从多个维度深入分析Meta当前面临的挑战、转型逻辑及其在科技巨头竞争格局中的独特处境。

今年,扎克伯格对Meta的人工智能业务进行了彻底重组,并以约143亿美元战略投资了初创公司Scale AI。28岁的创始人Alexandr Wang随后加入Meta,领导名为「TBD Lab」的新研究团队。该团队汇集了来自OpenAI和Google等竞争对手的顶尖研究人员,被安置在总部中心扎克伯格办公室的隔壁,这一安排本身就象征着AI业务在公司内部地位的提升。
然而,这种战略调整引发了深层次的内部冲突。据《纽约时报》等媒体报道,冲突的核心在于AI发展的优先事项分歧。Meta的长期高管,包括首席产品官Chris Cox和首席技术官Andrew Bosworth,主张利用Instagram和Facebook的海量用户数据训练新模型,旨在优化社交媒体信息流和广告业务——这是Meta目前最主要的收入来源。他们认为,AI技术应该首先服务于现有业务的增强和变现。

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Alexandr Wang领导的TBD Lab团队持有完全不同的技术愿景。据报道,Wang曾拒绝利用特定产品数据进行训练,认为团队的首要目标应是追赶OpenAI和Google,致力于开发「神一般的AI超级智能」,而非过早关注具体的产品应用。这种理念差异反映了AI领域长期存在的「基础研究优先」与「产品应用优先」之争。TBD Lab的研究人员认为,现有高管圈子过度关注社交媒体业务的改善,会拖慢前沿AI模型的开发进度。此外,Wang还曾推动将公司的新AI模型设为「闭源」,这与Meta以往的开源策略产生直接冲突。
资源重新分配的规模令人震惊。为了支持昂贵的AI雄心,Meta正在大规模削减其他部门的预算,首当其冲的是原本由Andrew Bosworth监管的Reality Labs(负责VR、AR及元宇宙业务)。根据财报数据梳理,自2020年末以来,Reality Labs已累计亏损超过700亿美元。据报道,Meta计划将该部门明年的预算削减高达30%(约40亿至60亿美元),并可能最早在明年1月进行裁员。知情人士称,Bosworth最近已被要求从其部门预算中削减20亿美元,这些资金将转移给Wang领导的AI团队。

资本市场对这一转变反应积极,相关消息传出后Meta股价上涨。投资者长期以来一直批评元宇宙投资是昂贵的干扰,数据显示,Meta预计今年在AI领域的支出(涵盖数据中心、模型开发等)在660–720亿美元区间,这一数字几乎等同于元宇宙业务近年来的亏损总额。这种资源转移不仅体现了财务优先级的变化,更反映了公司对技术趋势判断的根本性调整。
针对内部冲突的报道,Meta方面予以否认。公司发言人表示,管理层在构建超级智能与发展核心业务(广告和推荐系统)的目标上保持一致,并称明年的预算尚未最终确定。Meta公关副总裁Andy Stone也在社交媒体上回应,称相关报道中的匿名消息源令人「难以置信」。然而,多位内部人士透露,资源倾斜和理念差异引发的紧张局势仍在持续。一部分员工认为公司的算力应优先服务于作为「摇钱树」的社交媒体业务,而新晋的AI精英们则在追求更宏大的技术愿景。

要理解Meta当前的困境,必须将其置于科技巨头竞争的历史脉络中考察。微软的「移动之痛」提供了重要参照:2007年,当乔布斯发布第一代iPhone时,时任微软CEO Steve Ballmer嘲讽其「对商业用户毫无吸引力」。当时的微软坐拥Windows和Office的印钞机,看似不可撼动,但傲慢让微软错失了整个移动操作系统的定义权,最终沦为iOS和Android平台的「租客」。扎克伯格曾在访谈中表示,在移动互联网时代,Meta受制于Apple和Google的操作系统规则(如ATT隐私新政),损失惨重,这种经历让他决心在AI时代通过构建核心技术平台来「掌握自己的命运」。
雅虎的「花生酱困境」同样具有警示意义。2006年,雅虎高级副总裁Brad Garlinghouse写下著名的《花生酱宣言》,痛陈雅虎的战略像花生酱一样涂得太薄,试图在所有领域都插上一脚,结果没有任何一个领域做到极致。2024年前后的Meta,一度惊人地重现了这一困境:同时陷入元宇宙(每年烧掉百亿)、短视频(死磕TikTok)和AI(追赶Google和OpenAI)三场昂贵战役。资源的极度分散导致了战略焦点的模糊,Llama 4在代码和推理能力上被DeepSeek和OpenAI甩开,给Meta敲响了警钟。
Meta的独特之处在于其开源策略的演变。早期,Meta以Llama定义了开源模型的标准,通过开源旨在将自己的技术确立为行业标准,并利用外部生态系统的力量反哺模型。然而,随着AI竞赛的日益激烈,公司内部出现了向闭源倾斜的声音。这种策略摇摆反映了Meta在「建立生态影响力」与「保持技术领先优势」之间的艰难平衡。
从更宏观的视角看,硅谷正陷入闭源模型的「无限战争」,四家巨头轮流宣称自己拥有「最强模型」,形成了四足鼎立的胶着局面。Meta的尴尬之处在于:它既不像Google那样拥有深厚的技术积累和多元的业务支撑,也不像微软那样通过战略投资(如投资OpenAI)建立了稳固的联盟,更不像初创公司那样可以完全专注于单一目标。Meta必须在维持现有社交媒体业务(贡献98%收入)的同时,进行高风险、高投入的AI转型。
这场转型的成功与否,将取决于Meta能否解决几个关键问题:如何平衡短期营收压力与长期技术投资?如何整合新旧团队的文化差异?如何在开源与闭源之间找到最优策略?以及最重要的——如何避免重蹈历史覆辙,在AI时代真正「掌握自己的命运」?扎克伯格的大刀阔斧改革显示了决心,但科技史反复证明:战略转型的成功不仅需要资源投入,更需要组织能力、文化适应和时机的完美结合。Meta的AI之路,注定不会平坦。
— 图片补充 —

关注“鲸栖”小程序,掌握最新AI资讯
本文由鲸栖原创发布,未经许可,请勿转载。转载请注明出处:http://www.itsolotime.com/archives/7134
